Black_Clouds

想做同人游戏

【雷安】不受束-01+02

🔸Important:实验品雷x观察员安

🔸双强/架空背景/正剧向

🔸Attention:不定时更新

🔸字数:1w1+

ps.角色ooc归我。给雷总递水润嗓。

此篇正剧向走剧情,不要怪我没给预警啊(阴险)以后评论哀嚎啥的通通当夸奖

                                                                      

 

-第一部分-

 

00


『………这是一份研究报告。』


『关于突然爆发的全球性灾难根源——NZ病毒。』


『经过数年的实验、分析,以及无数为此牺牲的研究人员和自愿者,我们终于成功解析出将近一半的NZ病毒生物资料。』


『但很可惜的是,即便我们研究最近大有突破,也还是无法找到杀死其的有效方式。』


『在此我向所有逝者致歉,但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目前已经可以确证以下几点:』


『Ⅰ.NZ病毒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病毒类型,即便形状与噬菌体类似,但是只针对动物细胞。』


『Ⅱ.该病毒具有严格的宿主特异性,只有极少部分人能良好接纳,其余都会被病毒,感染、破坏,从而发生变异。症状常表现为肌细胞异常增生,神经细胞功能退化,甚至身体内会产生混合型剧烈毒素。』


『Ⅲ.极少能容纳病毒的宿主,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身体排斥等问题,细胞将出现良性变异。但此变异是有一定限度的,且同时也伴随较微弱毒素的产生,具体时间仍在测试,可以肯定的是,病毒将随着时间不间断致使细胞变异,直至宿主因无法接纳导致出现强烈排异反应而死亡。』


『Ⅳ.变异后的细胞将会让宿主获得一些超乎认知的能力,类似身体韧度、速度、力量大幅度增强,甚至于拥有控制特定金属发生形变、控制一定量的水分子或者电流等等能力,目前仍然不清楚此变异是如何发生的。』


『Ⅴ.NZ病毒的表面与HIV同样包裹着类似的胞膜和刺突结构…………』


『………』


『………』


『……以上便是此次报告的全部内容』


『与此同时,我还希望申请建立特级研究基地,为了更好地深入研究、为了不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为了寻找消灭NZ病毒的方法、』


『为了全人类——』


丹尼尔,请求批准。』

 

01


“你就是安迷修?”


总负责人上下打量着棕发青年——这位新来的观察员,手里还翻阅着一份资料,眉头紧皱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虽然他确认过对方是安全人物,但是也搞不懂上级把他从灰牢放出来的原因。


众所周知,灰牢里面关押的不是疯子就是没用的实验品,或者是违反了基地规定的罪人,但面前这个……和综上所述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是的。”


已经在休息室等了不少时候的棕发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微笑着示意。


有着北欧血统的他天生有着一副不算糟糕的皮囊,棕发碧眼,露出笑容时总能给别人看见克林索尔的夏天。


那人抬起头来盯着安迷修,却并非感兴趣或者抱有善意。他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银色项圈,绿色的两条竖杠颜色分明地烙印在金属圈上面。


放在基地里的其他人的身上来说,这几乎没人会佩戴,但安迷修是个例外。


良久,那人才略微放松了眉头。


“你跟我来。”有着粗犷声线的男人转身走出了休息室,带领他往A级观察区走去。


细碎的脚步声回荡在略有些空荡的走廊里。偶尔遇到了同事也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点点头,一言不发,气氛像是冰冷的地板。


基地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老老实实尽自己的职分就好。


或许是为了保证隐秘和效率,曾经的基地甚至还出过工作人员之间禁止交谈的规定。不过很快,就随着抗议的声音被废除。在高强度的工作量下,忙碌而颇具压力的人们总归得寻找一个发泄的突破口。


即便如此,轻声交谈也已经成为每个人的习惯,这和严肃的工作内容特别吻合。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是沉默地刷卡,瞳孔识别,进去观察区后换上肥大厚重的隔绝服,戴上面罩,等到把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后,才朝一个方向走去。


约莫几分钟后,总负责人忽然停下脚步,差点让有些走神的安迷修给撞上。


“怎么了?”刚站稳的安迷修下意识说。


总负责人瞥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侧过身子让安迷修好更加的看清楚前方。


紧闭的房间大门外还站着两个人,他们穿着隔绝服等待着,其中一个看着贴着[A04]牌子的金属门旁边的卡机上的数字倒计时,另一个则是手上提着一个小箱子,同样注视着电子钟。


“他们……这是在干嘛?”安迷修迟疑地询问对方。


在安迷修看不到的地方,总负责人的眉毛皱了下。


“现在不是饭点吗?”他指了指走廊监控的下方,一个电子时钟正亮着,已然是12:27了。


“…所以?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安迷修说。


总负责人奇怪地问他:“你不知道?他们在给04吃饭。”


吃饭?


安迷修望了望那边,也没看到所谓的饭盒。即便是B区的实验品,本质上还是人,必要的进食比起插满全身的条管能更加节省经费,所以实验品的三餐都有专人负责。


……虽然没有一点油水还很难吃就是了。


“没有人跟你说过04的情况?”


总负责人眉头蹙得更深,他记得有安排人把资料给安迷修。


棕发青年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真相:“给我送资料的人应该是拿错了,拿成别的实验品的资料。”


那份资料显示的是A08,一名精神正常的女士,实话说他拿到资料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将他安排给一位低危险度的实验品。


总负责人发出啧声。这属于明显的失职,惩罚自然有,但不是现在就去找那名失职人员。


他略微思索,“……04之前不是电死过自己的观察员吗?这你总该知道吧?”


安迷修颔首。


这是他出来后偶尔听到旁人的小声谈话才得知的消息,A04实验品,一个拥有操控电流能力的黑发男人,将自己的观察员杀死在房间,于众目睽睽之下。


“自从那个观察员负责04后,无论是谁进去房间,他都拒绝进食,甚至打翻饭盒,还差点杀掉自己的观察员。没有人知道原因,包括那时候负责他的观察员。”


领路人嘁了一声,摆明是不信的语气,“总不可能放任04继续这样下去,毕竟是A级实验品。”


“后来用上了麻醉枪,发现射不中后就换成麻醉烟。”


“再然后就是一次意外,那个观察员有一次落在后面,嘀咕了几句,04虽然被麻醉了,但,你懂的,耳力提高的他们还是能听到,于是04就暴起袭击观察员。”


“最后在惨叫声中,众人回头看见那名观察员被硬生生电死的一幕。”


基地的观察员是一份高危工作,这是不成文的事实。


棕发青年沉默一会:“……希望逝者安息。”


总负责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继续讲述着。


“到后面,新安排了一个观察员,不过第一次进去就差点被打成重伤。”


“知道一个观察员不行后,上届总负责人就再没派过专门的,而是改为一组两个人轮流替换的方式,给04吃饭、检测,好互相有个照应。”


“当然,在此之前都会提前放出麻醉烟雾来。”


“不过次数越多烟雾所释放的浓度和时间就越高越多,现在好像已经突破7分钟了。”


 总负责人朝那两人的方向努努头。


“过去看看吧,反正你明天就要上任。”


说罢,他像是记起什么东西来,把自己手里的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样物品交给安迷修。


“这是A04房间的门卡,以及工作牌。”


门卡是蓝色的,而工作牌是黑色的,与上面的银白字体形成鲜明对比。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吊牌,正面写着名字,背面则是他自己简单的个人信息。


“很高兴和你成为同事,祝我们工作顺利。”


白铭闷在面罩下的话语终于带上些温度,但很快又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那边两个人自然没有忽略这边的动静,总负责人看到他们望过来,便带着安迷修走去。


两人很容易地看见工作牌,纷纷和总负责人打了个招呼。总负责人没太大反应,安迷修则道了句你们好。


其中一个人偏头看了眼安迷修,侧着的身子露出墙壁上的监控屏幕:黑发男人坐在床上,过长的头巾挂在两侧肩膀。


他低垂着头,死气沉沉,像是放弃反抗。


同事望向安迷修,头罩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新派来的观察员?”


刚才安迷修走过来的时候就把工作牌带上了,同事看见后,有些讶然。


“嗯,以后他负责04了。”白铭说。


这个同事还没有什么反应呢,旁边另一个人就惊呼一声:“真的?那还真是惨——。”


语气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实验品可把咱折腾的不轻,昨天我还差点被他打中脑袋!”那名出声的男人愤愤不平道,脖子上写着[奇形]两个字的工作牌随着动作而剧烈摆动。


“有人来负责他就好,我可不想再见到他。”


“妈的,简直就是怪物一样,麻醉对他来说压根没用!我和怪状就负责他一个星期!就差点被送去ICU提早见上帝了!”


同事情绪有些激动,不自觉拔高的语调像是要穿破云层。


日复一日的看管与沉闷的氛围总是不经意间磨灭所有观察员的耐心。


安迷修有些尴尬地笑着,所幸的是面罩把他的表情很好地隐藏,外人无法看见。


“时间到了。”一开始说话的矮胖男人忽的来了这么一句话,待电子计时器上归零,他将烟雾按钮关下。


“奇形,奇形——”


怪状,也就是站在奇形旁边的另一个观察员忐忑地说话,示意对方看向一直站在那不出声的白铭。


“擦,真麻烦。”奇形暗骂,怯缩了下,嘴里又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他抬眼看监控,“这人没力气了?”


监控里的04倒在地上,呈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趴在地上,脸朝地,像是刚刚在他们说话的期间里倒下的。


“没力气最好,不枉我给他再加大了剂量。这起码能麻倒十几头大象。”奇形感慨几句,流利地在监控屏幕上操控。


随着哔的一声,大门缓缓被打开,里面的白色烟雾从门缝里倾斜出来。


两人迅速提起脚下的箱子快步走进烟雾弥漫的房间里。


白的刺人的灯光尽数淹没在烟雾中。


两人在里面一来一回的说话,不大,但是很清晰。


简单的家常、隐晦的抱怨,还有刺耳的尖叫


白铭听到不对劲,原本悠闲的脸色立马变了。他立马动身,踏出一步,另一道身影飞了出去。


被死死掐住喉咙的奇形正奋力挣扎着,眼球凸起。他胡乱扯着脖子上的手,指甲留下血痕。


奇形从未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有这么近过,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疼痛只有短短两三秒,紧接着他感觉身上一轻,那双力气极大的手就这么脱离他脆弱的脖子。


劫后余生令奇形狠狠喘口气,满脸惊疑后怕。



反应比别人强上许多的安迷修几乎是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知道出事了。


他正擒拿着实验品,右手将对方的脑袋重重按倒在地。


04反抗的有多厉害,安迷修的力道就有多大。


随着对方的反抗,实验品周身开始逐渐有细微的电流划过的滋滋声,偶尔一闪而过的电芒直直映入安迷修的眼睛里。


这人不要命了?


安迷修皱起眉头,劝告道:“没用的,戴着抑制环,释放能力只能是损害身体。”


实验品仍然释放着电流,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安迷修甚至能听见他齿边的粗喘,连同死寂的空气胡乱纠缠,最后颓废地被骨肉撞击地面的沉闷给吞没。


“砰!”枪声响起。


伴随一瞬间的抽搐,实验品反抗的幅度渐渐小了下去。


安迷修立刻反应过来刚才的枪声意味着什么。


“行了,差不多了。我给他打了麻醉针,特制的。”


奇形吐了口唾沫,然后把举着的麻醉枪收回去。


他摸着脖子,深深的红印在上面分外显眼。刚才04掐着自己的脖子,想将他置于死地。


奇形嗤出气音。


基地里大多数人都不待见实验品。被病毒改造成不人不鬼模样的它们常常都拥有精神疾病,稍不留神便会发狂般撕扯自己的皮肤,攻击无辜的人类。


奇形不止一次见过陷入疯狂状态的实验品究竟是如何对待观察员的,他曾经差点成为逝者。


那次袭击后,他的手臂被迫留下长而狰狞的伤疤,于是奇形愈发地厌恶这些怪物。


与生俱来的恐惧是保护壳。人必须得恐惧着一些东西,物理上的、精神上的,在害怕与担忧中找寻着自我存在,甚至于自我认同。


而出乎一些事,奇形又不得不留在这。


随后赶来白铭扶起腹部重重挨了一拳、面色发白的怪状,神情难看地拍了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矮胖的观察员大抵是早已经被磨炼出抗压能力,深吸几口气,把害怕情绪咽入腹中。


奇形对安迷修道谢,尖细的男声倒是十分不善。


“让让。”


奇形在倒下的实验品身侧蹲下,打开金属箱,取出里面的试管。一共有四支,其中一支是紫色。


这些是实验品每日都要注射的药剂,副作用大同小异,叠加起来会产生严重后遗症。


只要实验品不死,不残,不精神受损,任何后果于基地而言都能接受。


见状,安迷修从04身上离开。


奇形俯瞰不知是否假装昏迷的黑发男人,粗暴地拿起针管扎进实验品的手臂里,好似拿刀子狠狠戳进牛肉。


鲜血控制不住地从细小的针孔里渗出来。为了泄愤,奇形又将针管拔出重新刺进去,一连几次,直到五六个针孔都开始缓缓漫血,报复的行为才彻底终止。


将四个针剂都尽数注射入静脉后,奇形嫌恶地把那条手臂扔到一边,特意拿了酒精片擦手,站起身。


他看向宛如已经死去的男人,摸摸脖子,渐渐地,怒火重新涌上心头。


奇形冷笑着抬起腿,狠狠踹了实验品两脚,瞄准的都是实验品的侧腹。


“唔——咳——”


直到对方忍受痛苦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奇形才停下动作。


被踢翻一个面的实验品弓起腰,身体出于保护机制而陷入癫痫般的颤抖。


奇形径直离去,甚至不想和04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同一处空气。


他迈步,走了三步没到,就听到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们……这群…老鼠……”


04艰难地撑起自己无力地身体,大脑充满了困倦,根本无法清楚感知自己的身体。


实验品的身体还真是能顶。这是奇形听到后脑海的第一想法。


黑发男人咬紧牙关,口腔却像是没有知觉,只能喘气。


沉重的、疲软的感觉蔓延全身,难受到大脑都在反复叫嚣着罢工。男人凭着残存的意识努力操控自己的身体,但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发出沉睡的信号。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这个实验品哪来的力气说话。先是麻醉烟雾,后是麻醉枪,如果不是看04最后难以动弹的姿态,他们都要怀疑一下这麻醉剂是不是根本没用。


奇形忍不住道:“喂,你还真是怪物。”


“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谁,才像活在地沟里的老鼠。”他冷笑着说,“不,应该得说你是打不死的蟑螂。”


“实验品就是实验品,嘴巴那么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缺陷——畜生不如的东西。”奇形说了很多句粗口,令人不禁怀疑面罩内壁是否覆盖层唾沫。


狼狈不堪的实验品侧趴在地,全身的衣服皱起,沾了遍地的灰尘;糟乱的黑色头发,脸上还留有罪魁祸首安迷修造成的淤青和红肿。


黑发男人突然抽了疯,抑制不住的气息从嘴角泄出,沾血的咬牙切齿。


他挣扎地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睛直勾勾望着四人。


奇形不由得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他暗骂一声。


其他人几乎类似于此种心情,毫无预料的结果刺激着所有人产生意外想法,包括一个人。


安迷修别开视线,松开紧握的拳头。


他意识到,这个实验品,将会是自己极其棘手的负责对象。棘手到哪怕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


空气慢慢归结于平静,04没有再出声,而是咧开讥讽的嘴角。他撑着疲软的身体,颤巍站直于房间最中央。


黑发男人带着几近仇恨恶毒的目光,朝所有人开口: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杂碎全杀了——”

 


“以我雷狮的名义发誓。”


 

02


【XX年2月12日】


【这是在下正式观察雷狮的第1天】


【观察员的任务说来繁琐,但也很简单:负责对方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还要照顾他的身体健康、精神状况,并且将其记录下来】


【听起来像是保姆,但我拒绝这么称呼自己,毕竟我选择留在基地当这些堪比几个世纪前的恐怖反人类分子可不是这个原因】


【额,这好像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没事,扪心而论,这是一份光彩却也不太道德的工作】


【现在的这本东西纯粹只是我的笔记本,与工作上的那本厚厚的报告书可不太一样。如此解释清楚,倒也不是为了给谁看,只是想提醒自己有地方可以抒发一下情绪。我也是人,总不能天天把事憋在心里,绝对会闷死的】


【那么,言归正传】


【就如白铭所说,雷狮不待见任何人,可以说是排斥。第一天我跟他说了整整十分钟的话,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除了在制服他给他注射营养剂的时候,对方厌恶的表情才有些松动,露出惊讶来】


【在下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半小时前他看到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怨一般冲过来,挥起拳头


【即便没有达到全身发软无力的程度,麻醉烟雾还是对他产生挺大影响,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在地上】


【然而接下来,无论想给雷狮检测什么东西,都只能见到反抗。我只好又用了一次强效麻醉针,让他暂且睡下】


【我发誓,这是过得最心累的一天。明明一句话都不说,雷狮却一直在搞小动作来妨碍。有机会就挣脱控制,然后又重新和我打起来(是的,还差点把我身上的这一套防护衣给剥了)】


【但是麻醉后还没有两个小时,这家伙就醒了】


【我第一次无比痛恨实验品的体质】


【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你醒了?”听不出来情绪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从昏迷中缓缓清醒的雷狮听到这一句话,颈后还未消去的隐隐刺痛感一刻不停地提醒着。


雷狮想撑起身子,但是发软的手臂严重妨碍了动作。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半麻醉状态,背部传来的柔软触感告诉他,自己躺在床上。


雷狮厌恶限制自己行动的存在,没人会喜欢令身体变得软弱无力的药物。


他的余光瞥到已经淡薄到近乎看不见的麻醉烟雾。


关掉了?黑发男人不动声色地猜测,是有信心控制住我?


见雷狮注视自己的样子,安迷修意识到这位怒火未消的黑发男人并不太想和自己讲话。


安迷修首先歉意地朝面前人说:“抱歉,刚刚是在下没有分寸了。”


“在下已经给你注射营养剂了,麻醉烟雾在下也撤掉了,你应该不喜欢这样吧?”他试探性地询问,用着最为温和的语气。


雷狮只是一直沉默地盯着他,仿佛要盯出几个窟窿。


“那……先来个自我介绍?在下叫安迷修,是你今后的观察员。”安迷修笑着说。


“在下的性格挺好相处,你不用担心同其他人一样,我一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噢,不喜欢。


雷狮接着听安迷修介绍他自己的年龄、爱好、习惯什么的,话语之多以至于让他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要把自己生平经历都要讲述的一干二净。


所幸安迷修不是爱唠嗑的性格。他介绍自己大概用了不到三分钟时间,却在雷狮心里被冠上啰嗦话痨的称号。


“好,在下介绍完自己了。那么来聊一聊你吧,雷狮,怎么样?”安迷修偏头询问。


没有回应,黑发男人靠在墙角,姿势随意至极。


安迷修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雷狮,A级04号实验品。”他读出文字。


“能力是控制电流,NZ细胞暂时稳定,但情绪波动剧烈时会影响稳定性,建议多加注射镇定剂。”


“性格暴躁,阴晴不定,狂妄自大,杀戮成瘾且极度仇恨组织人员。”


“到目前为止参加过六次狩猎任务,三次进入前线队伍,每次都成功生还。”


“最近一次检测………”


电子钟指针上的黑色蚂蚁一直在那无止境的圆环中爬行,毫无疲倦地前进,枯燥而乏味。


期间安迷修一直留意雷狮的面部表情,不过遗憾的是,对方没有对这些事情表露出太大的波动,唯有偶尔投来的视线让他知道对方有在聆听。


“………四个月前蓄意报复所负责观察员,并拒绝服从而后安排的所有人员和测试,属于严重危险对象;目前已经暂停其狩猎任务,将对此实验品进行合理管制,时长未定。”


“于昨日殴打其他观察员并且造成严重心理创伤和生命威胁,目前已收录档案,但审议会暂时未决定好处罚内容。”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雷狮终于施舍般开口:


“滚。”


简洁明了的一个字,伴随寒冷的气氛。


不甚在意的安迷修合上资料,脑海自动过滤掉这句话。他开口:“在下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你认为这并不是你的错。”


棕发青年望着雷狮,这让后者心中有些诧异,因为这句话就像是偏袒。


观察员偏袒实验品?怎么可能。


于是,接下来棕发青年所说的话便在他意料之中:“可就算有隐情,也不会有人站在你那一边,更何况是发生了命案。”


“你是实验品,你是被供养起来的小白鼠。”


“没人在乎你的感受,没人愿意倾听你的诉求。我们能有今天的对话,仅仅是你缺少看管人的缘故。”


“而且你无视劝告、自以为是、多次拒绝命令、甚至造成人员伤亡——”


“按照规定,存在极大隐患危险的实验品是要立即被处死的。”


安迷修自顾自地继续:“可雷狮,你还安然无恙地留在这里。”


“A级实验品的身份的确很珍贵,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地杀死其他人,比如昨天那两名观察员。”


雷狮冷漠地问:“所以?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身体微微起伏,棕发青年叹气道:“没必要去杀那两个人,他们罪不至死。如果你是为了泄愤,完全可以找其他的方式。”


安迷修说给他,也说给自己。


他本以为对方会大发雷霆,或者是更加冷漠生疏一些。毕竟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这家伙性格古怪、阴晴不定、暴躁不已,必须小心对待。


两人实际相处起来,沟通并不算是难事。比起他曾经负责过得实验品,这要好太多。


“在下知道,一旦成为了感染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实验品本就是人类,无论被病毒改造成什么样子,都仍旧不会改变这一既定事实。基地亦是为了保护人类而生。


“对在下来说,你是活生生的人。”


“你没必要以伤害基地人员的行径来证明这一点。”


雷狮似是听到了笑话,嘴边忽的发出嗤音。


“改变?因为你们?”雷狮摇摇头打断了对方,然后冷笑,“除非我死。”


“不过你说了那么多,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恢复些许力气的实验品坐直身体。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身份?”


棕发青年咳嗽一声,有点被卡壳。


尽管答案很简单,但他明白对方想听的并不是那几个字。


“……你和在下是…利益共同体。”安迷修斟酌地开口。


于是他换来黑发男人的讥笑。


雷狮笑起来的时候会不经意地露出尖牙,像是狮子,即便戴上了镣铐也能感受到它潜在的威胁。


“虽然意思是不要在乎外人看法,但你居然把我们俩现在的关系称作利益共同体……”对方似乎认为很滑稽,语气尤为不屑。


“我们没有共同的利益可言。”


安迷修信誓旦旦地说:“现在没有,以后保不定。”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许是对方的态度相比起先前的观察员截然不同,雷狮继续提问。


“没有目的。”安迷修回答地很干净利落,像极了某些将别人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不给小费甚至还让人付自己工钱的负心汉。


额,这么比喻好像不太恰当。


雷狮没再回话。


“总而言之,希望你能配合在下的工作,而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安迷修好声好气地商量着,将手中的资料板放至一侧。“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只要在下还是你的观察员。”


他抬眸看向四周,觉得房间出奇地空旷。个人房间理应是放松的地方,但雷狮这跟基地外面冷冰冰的走廊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A区,实验品都会有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行李、装饰,或者家人送来的慰藉品。


安迷修收回目光,重新落到对方身上:“或许你不太相信,但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


“比如……让你和卡米尔见上一面。”


安迷修似乎触碰到了一个能让空气骤然冷凝的开关。


不知过去多久,雷狮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迷修笑了笑,眼睛没放过对方手臂绷紧的微反应。


卡米尔是雷狮的软肋,他赌中了。


资料没有提及两人的关系,安迷修能够察觉还是由于数月前的监控档案——为了能够全面了解雷狮,他特意冒着风险去查阅。


老天,他可是昨晚熬夜看完的监控视频,如果把头套摘下来,雷狮绝对可以见识到他的黑眼圈。


就结果而言,这无疑是值得的。


眼见着对方一直不说话,他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两个人都在等对方的下文。


近十分钟都是无声,这让安迷修有些失望。但没关系。


他边思考边开口:“在下想说的就这么多,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我明天再过来。


黑发男人动了动手指。


“哦对了,今后由在下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你有什么爱吃的或者想要的吗?我尽量都会满足你的需求。”温和的声音传到雷狮耳朵里。


“喜欢看书吗?要不在下明天带几本书来?”


“……”


阖上眼睛,安迷修无奈道:“好吧,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他站起身来,坐姿已久的双腿有些不适。


安迷修犹豫了下,选择为刚才的尖锐话题解释:“雷狮,在下并没有恶意,希望你能相信。对于卡米尔,我不会对他做任何事,甚至在下还能告诉些他最近的状况。”


背过身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安迷修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抬手时却发现面罩阻碍了自己的动作,只好垂下手臂。


他刚迈了一步,身后突然爆发的杀意就直直逼近。


如同倾泻而出的山洪,翻涌着泥沙和砾石奔袭而至。



因为措不及防,安迷修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身后的人专门挑他的膝盖窝踹去。


咚的一声清响,观察员的左腿跪在地上。


一击得手,雷狮按向安迷修脑袋,左手狠狠扯过对方的手臂,俨然就跟昨天对方制服他时的动作几近相似。


但手指刚碰上防护服,下一秒就被安迷修猛地挣脱开。


“咚——”


实验品被安迷修一个过肩摔狼狈地趴在地上。


出于情面问题,安迷修这次没按着他脑袋,只是钳制了雷狮的双手,坐在对方背上让其无法挣脱。


连带有着好几个铅块重量的防护服一并施加,雷狮再次深切地体会到这身衣服的碍事程度。


“雷狮,你打不过在下的。”声音降了温度,而这句话像是火上浇油。


“呵,”被制服的黑发男人挑衅开口,终于肯和安迷修交谈,“仗着麻醉的窝囊。”


安迷修居然还认真地回答:“不行,除非你不要看到我就想打架,不然在下还是得麻醉你。”


“这么说,不打架你就不会放那什么见鬼的烟雾?”雷狮大概认为他的内容实在啼笑皆非。


“你该不会觉得你说了几句话,我便会像个傻瓜一样全盘托出吧。”


不,他只会将匕首戳进那人的脑袋,割断对方的舌头,任由对方眼珠注视全程。


可惜的是他现在没有武器,于是雷狮只能磨着牙根,听到臼齿互相碰撞的声音。


棕发青年皱了皱眉头,“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他抓住对方手腕往后扯,突兀被拉开筋骨的酸痛传至实验品的脑袋。


“还有,注意说话的艺术。你的恶意太大了。”


习惯疼痛的雷狮没有露出任何不适难忍的表情,他嘲讽道:“自从当上实验品的那一刻起,我就痛恨自己的身份——”


“这个基地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死敌、仇人,对我来说,夺去一两条敌人的生命再正常不过。”


“怎么,你想替他们鸣冤还是辩解?”


狠厉的眼神化为锋利细针刺入对方的面罩中。


“……照这么说,你会永远报复基地的所有人?”忽略心中的怪异感,安迷修笃定地提问。


“你可以这么想。”雷狮回答。


安迷修冷静道:“那么,只要你有动手的意愿,在下都会放麻醉烟雾。”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我想麻醉针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在下技术欠缺些许,相信你能忍受。”


哈,特别好的凌辱,雷狮想,不巧的是自己十分记仇。


雷狮忽然感到身上一轻,而后迅速跃起身来。待站直,他看见一把金属枪正对着自己,里面露出的针尖泛着森森寒光。


被枪口对准的雷狮拍去身上灰尘,面无表情地‘夸赞’对方,“动作还挺快。”


安迷修从容回复“过奖”二字。


表情明晃晃得令人生厌。


“快滚吧,我不想听见耳边有狗在乱吠。”雷狮下达驱逐令,紫眸罕见地出现了烦躁。


可惜的是实验品并不是这间房间真正的主人。他连自由进出房间的权利都没有,更何谈拥有整间房。囚徒的反抗总是会沉入大海,化为乌有。


金属大门缓缓打开,安迷修的半个身子位于房间外的刺眼亮光中,他说:“雷狮,希望明天我们能和平共处。”


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下一秒安迷修就会扣动扳机。


黑发男人开口,露出鲜红的信子,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

 


“做梦。”

 

TBC

标签: 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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